注意观察细节可以发现,晋绥军第358团团长楚云飞上校,为了轰击日军西集据点,动用了不低于七门山炮(镜头展现最大值),这是什么个概念?那就肯定不是一个山炮连(四或六门),而是一个山炮营的节奏,老兵稍有战场经验,从火力强度就能听出其炮兵配置。
晋绥军战斗力虽然有点稀松,但是凭借原有太原兵工厂的加持,装备水平可是相当可以的,什么仿日制山炮、仿美制汤姆逊冲锋枪等等,整体上肯定超过了中央军的配备标准,估摸着在各派系军队中,只是略低于东北军。
第358团是个加强团,编有三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,这在剧中是有交代的。如果炮兵营装备了十二门仿造山炮,在抗战时期属于相当强的炮火配备,中央军一个杂牌师都未必有这条件,而日军一个步兵联队的标配,也不过是四门“四一式”山炮。
所以说,楚云飞仗义出手“帮场子”,是山本特工队不得不逃往平安县城的根本原因,这顿炮兵营齐射的后果是非常致命的,不仅干掉了山本赖以实施机动的军用卡车,使其无法迅速脱离战场,打乱了日军的原定作战计划,更伤害了山本一木幼小的心灵:西集去不得!
先说战场态势,山本特工队寅夜奔袭赵家峪,是深入八路军根据地腹地的特种作战行动,战术要点是“快”,打完了就跑,反正独立团团部所在地的战斗部队不多。如果打完了不能及时撤退,就要陷入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,八路军主力、地方武装和民兵会层层围来。
那样的话,这帮鬼子就算有三头六臂,也得全部报销在根据地之内,因此山本这80来个特种兵,是乘汽车长途秘密奔袭,先赶到距离赵家峪最近(相对而言)的西集据点,也就是敌占区的边缘地带,然后弃车徒步开进。
在抗日根据地内部,再搞摩托化行军必然是找死的,一方面晋西北根据地道路较差,因为八路军不需要优良的公路,那是鬼子致力打造的东西;另一方面,汽车只要开进根据地,山本的偷袭行动就毫无秘密可言了,各村的信号烟信号树通通用起来了。
因此山本唯一的选择,就是徒步夜行军,秘密杀进赵家峪,也确实打了李云龙一个措手不及:独立团团部人员伤亡惨重,政委赵刚重伤,老婆秀芹被俘。在撤离之前,鬼子还暴虐地残杀了赵家峪的所有老百姓,应该说,除了李云龙本人成功突围外,山本的行动还是很成功的。
然而鬼子屠杀百姓的暴行,彻底激怒了楚云飞,这是山本完全没有料到的突发情况,在这个日军大佐看来,八路军和晋绥军只是“理论上的友军”,当他去偷袭八路军独立团团部时,晋绥军没有理由出手,战前更没有关于楚云飞部参战的应对预案。
有一个历史事实必须清楚,抗战中前期,八路军除非有特殊需要,绝少主动强攻日军据点,唯一的原因就是缺乏火炮,哪怕一个小型据点。而攻坚战斗如果没有炮火支援,就算硬攻得手,伤亡也非常之大,对八路军来说,是严重得不偿失的。
山本独独漏算了楚云飞部会投入战斗,尤其是拥有75毫米山炮的楚云飞,让晋绥军去拔据点,阔气如楚云飞者,也不愿意去干,同样也是担心伤亡问题。不过用山炮远实施距离轰击,打掉山本撤离必需的交通工具,这点战术眼光,楚大团长还是有的,于是西集据点遭到炮轰。
楚云飞还在山本出山的必经之路将军岭,设下了埋伏,准备将这几十个鬼子特种兵,一鼓聚歼,八路军和晋绥军都不愿意攻坚,但是“打野”并不困难。山本吃了一顿手榴弹,尽管主力侥幸漏网,却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:晋绥军来配合八路军作战了!
于是山本毫不犹豫下达了向平安县城靠拢的命令,因为去西集据点已经毫无意义:存放在那里的汽车已经被毁,而西集据点又是个小型据点,最多有几个炮楼的那种,就算特工队逃了进去,也抗不住楚云飞山炮和李云龙步兵的联合进攻。
抗战时期,日军在华北的驻防地点大概分为四个层级:某村或者公路要点的单个炮楼,里面通常驻伪军一个排甚至一个班,十几人或者几十人的样子,这也是八路军经常拔的点;大村或者镇子的小型据点,几个炮楼加围墙壕沟等,通常驻鬼子一个小队(甚至分队)和伪军一连,100来人200人左右。
这两类据点经常是八路军的攻击对象,但一般会采取智取的办法,强攻的话咱们“土八路”还是吃亏,比如李云龙之前曾经用计,试图调出守敌加以消灭的虎亭据点,以及山本的停车场西集据点,都属于这一类,西集这名字一听就是个镇子。
再往上就是县城了,一般驻有鬼子的中队级兵力,以及伪军一个营(或者什么警备大队)之类的,再加上宪兵队、汉奸侦缉队和伪警察等,驻防总兵力多在600人以上,加之火力配备比较完善,八路军轻易是不会动用强攻手段的。
比如独立团的上级386旅,在旅长的率领下开辟太岳抗日根据地,当时日军为了楔进来搞破坏,曾经派出两个大队左右的兵力,攻占了根据地腹心地带的涞源县城,旅长手里掌握的部队和装备,肯定超过李云龙吧?
即便如此,陈旅长也没有实施强攻,而是采取了长期围困的手段,历时近一年时间,最终迫使鬼子弃城而逃。还是那句话,在缺乏攻坚重武器的情况下,硬攻可能会打下来,但是伤亡却一定是惊人的,这种仗我们打不起。
再再往上则是石家庄、保定、太原此类的大中型城市了,鬼子驻军从一个联队到一个旅团都有,属于重兵设防城市了。在华北地区,无论是拥有炮兵的中央军、杂牌军,包括炮兵羸弱的八路军,都不会主动实施强攻,日军防守之顽强,可不像抗日神剧描绘的那般弱不禁风。
因此在山本看来,躲进西集据点简直是自寻死路,但是逃入最近的中型据点平安县城,然后固守待援,还是非常靠谱的决定,毕竟八路军、晋绥军都不会轻易攻击县城。然后呼叫太原第一军司令部,让筱冢一男中将派出增援部队,再把特工队捞出去。
况且山本特工队历经赵家峪、将军岭两战后,伤亡近半,粮弹将尽,也急需到比较安全的据点进行整补,那么平安县城自是最好的选择:工事城高墙深,日伪军驻防兵力较多,再加上山本特工队自身的战力,逃过这一劫没什么问题。
应该说,《亮剑》的剧情发展到这一段,都还是比较符合历史的,所以当山本闻听独立团居然敢“围攻重兵防守的县城”之时,着实感到不可思议。一方面,是李大脑袋根本不按套路出牌,另一方面,独立团所发起的平安格勒战役,确实是原著作者杜撰出来的故事了。
旅长都不会轻易强攻的县城级据点,团长怎么敢围而攻之?我们的八路军兵力虽然占绝对优势,然而装备却非常低劣,不仅没有什么火炮,连步机枪的子弹都甚感匮乏,完全不具备大中型的攻坚条件,这一定绝不能苛求先辈们。
电视剧《永不磨灭的番号》中,李大本事用一门九二式步兵炮,和仅有的一发炮弹,就可以逼迫一个炮楼的伪军投降,这故事未必有原型,却非常符合历史,因为在伪军们看来,一般的八路军根本没有直瞄火炮,有几门迫击炮那都是正规主力。
作者都梁先生也是深度研究过抗战史的,自然了解八路军缺乏攻坚炮火,于是给李云龙加持了两门“TND意大利炮”,终于把山本轰成了渣渣。说句题外话,当年八路军若有1000发九二步兵炮弹,华北平原上的日伪据点,一大半都得被拿下,可惜只能是假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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